『叁拾壹』
我甚至不记得，自己是如何回到崆峒山的。
回来的路上，我浑浑噩噩，跌跌撞撞，仿佛山水失了颜色，天地没有生机。
过往与事实联系起来，让我无法去为师父开脱。
我不桶说自己，也许是误解他了。但现实的情况，容不得我去另作他想。
且不说，连家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是否师父所为；更不说，那把遗失的巨阙角否在崆峒山。
就单凭初见那日，他对我动了杀机，就如一盆冰水彻头浇下，冷却了我对他的所有暖意。
曾经依靠的温暖，如今却发觉杀机暗藏。
曾经认定的正派，如今却似乎藏肮纳脏。
有那么一个人，我曾经是那么敬他爱他，甚至将他视作我人生唯一的依靠。
此时此刻，我恨不得当面质问他——
是不是你，与我有着灭族之恨？
是不是你，曾将原本属于我的美好赶尽杀绝？
是不是你，就那样活生生地剥夺我的一切？
你赶尽杀绝的时候，皱过眉头没有？
你狠心给我忘忧草，让我遗忘，为我塑造一片虚伪的假象时，有过迟疑没有？
可……如果他说“有”，如果他说“是”呢？
我不晓得，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……
我拼命甩着头，想把所有纷杂的声音从脑海里抛出去，可是晃着晃着，脸上却变得湿漉漉一片。
我抹了把脸，没一会儿，泪水又流了下来。
我一路走，一路哭，直到崆峒山脚下。
这幅样子实在太过狼狈，我不敢走大道，生怕被人撞见，只得绕道抄小路上山。
明知小道无人，我仍自咬紧牙关，无声无息地，一遍又一遍地，任由泪水洗刷着脸颊。
我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，去面对崆峒山上下弟子，以及龙宿师兄，璇玑师姐，连翘和陆离……
就这般哭得昏昏沉沉，竟不知不觉，又绕到后山的禁地来。
我只觉周身气血郁结，仿佛有千斤巨石滞塞在心口，压得胸闷气短，只恨找不到发泄之处。
我以枯藤代剑，将禁地之内的九重剑法逐一练过，心中痛苦非但没有减弱，反而叫嚣着越演越烈。
这禁地本由石壁筑城，室正中的石板上，镌刻了一个八卦阵图。
我只觉口干舌燥，心烦意乱，那一刻，竟不知入了什么魔怔，一道进，便鬼使神差地向卦眼劈去。
这一劈可到好，进刚刚落下，却听石室内顿时传来隆隆闷响。
紧接着，便是一阵“咔嚓咔嚓”的机关开启之声，我心中惊疑，尚未反应过来之际，只觉脚下石板倏然松动，尽接着浑身一空，竟直直向下坠落而去。
原来，我方才站立之地，竟是一快活板∫触动了八卦阵眼，开启机关，石板迅速抽回，之下便是深不见底的石井。
一切不过迅雷不及掩耳的刹那，我反应奇快，手中枯藤刺出，插入井壁，堪堪止住下落趋势。
可谁知，那枯枝太过不济，下一刻竟应声而断。
我心中暗叫不妙，可手中再无趁手之器，只得这般认命，向下坠落而去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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