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5回 一袋钱记
小虎回来时嘴巴上有血，两边耳朵插着羊花，口里圆鼓鼓的。
见到我之后便从口里吐出山野熟透的几个苹果，卧下喘气休息。
老牛对小虎说：你背过脸去，我不能看到谁嘴上有血。恶心。
小虎哼了下，把大脸背过去不看我们了。
小虎的耳朵插着花，脸颊侧过之后是红的，一身的妖气，虎舌伸在外面，牙齿露在外面，让人身上甚感打颤。
【老牛自从见到小虎后就没惧怕过，可见它的性子挺硬的，因此我认为它不同于一般的牛。我呢，和小虎一起待的时间长了，看不到小虎自身有凶恶的一面，并且对我，小虎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】
老牛见我苹果核都一起吃了，便说：傻孩子，以前看着你冒冒失失的，现在还这样。
好吃好吃——我嚼着苹果，满口津液。
小虎忽然站起，说：我们走吧。
小虎可能是想起老山羊还在等我们呢。
我擦擦嘴，准备跟着小虎走。老牛说：等会儿我，过来帮我把蛇皮袋子驮在背上。
我提起蛇皮袋子往老牛背上放着说：怎么这么重，哥嫂在里面装什么了，不是水瓶吗？【我想，也许是满瓶的瓶装水】
老牛说：打开看看就知道了，我见他们在里面装了一摞摞的纸。
嗯——。
我拉开袋子拉锁，小虎过来往袋子里面看：装什么了，这么重。
小虎瞪大眼睛看着，看到里面之后一脸麻木：什么东西么，干什么用的。小虎觉得很不解。老牛也是，它对袋子里面的东西没实际的概念。老牛说：哥嫂为你准备了一袋子擦屁股纸，是吧。
怎么说呢，说了你们也不懂，懂了也用不着，这是要命的纸。
我重新把袋子拉锁拉上，小心翼翼往老牛后背放稳妥了，然后对老牛小虎说：我们走吧。
路上我一直盘算着，这一袋子的钱，哥嫂为什么没用呢，不是说好了要妹妹上学时用的么，为什么还给我留着，好像一点没动。
我在牛屁股后面默默走着，琢磨——后来哥嫂他们一定挺艰难的，原以为我为他们留下一笔钱，为他们解决了大问题，既就是我失踪了，以后他们也不会因缺钱再发愁了；这个给我留着，让我不解，不解的厉害啊，并且隐约感到不安。
我问老牛：俩妹妹上学，是在哥嫂去世后呢，还是之前？
老牛慢吞吞说：之后，怎么了。
学费怎么交的？
什么，学费？
老牛不明白学费的意思，算了，不问了。
老牛在前面自言自语着：妹妹上学后回来了一次，对我说，她们一边在农大，一边在外帮人家带孩子。她们说，城里的小孩可好看了，他们的妈妈只会生，不会带。
我在后面笑了，说：俩妹妹真行，怎么带的？
她们说，可简单了，给小孩定时喂几次牛奶，然后逗他们玩玩就没事了。
哈，俩妹妹真行！
那当然，她们都长高了，非常漂亮，还向我说英国话。
是么。
对了，她们提到你有几百次了，我没办法回答她们你的下落，因为我也见不到你，所以她们走的时候非常失望。
是她们让你在破屋里一直等我的。
嗯，要等你回来，不然这个袋子怎么交给你，还有妹妹留给你那个本子；因此我在牛圈一直亮着灯，想你那会儿看到灯了，就知道方向了。
对啊，山上一盏灯，谁都能看到。
管用吧，我想就是这样的，像引夜蛾把你引回家。
我拍拍牛屁股：谢谢你了，不然我什么也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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