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77 新的格局（2/3）
动了怒，可依然有人不愿意。
“陛下，他们之中有不少是庶人，有些不过是下等士族，平日里不在一处上课便罢了，如今同处一园就已经是抬举，怎可让他们坐在那边？”
琅琊王氏的国学生王训站起身，反驳着。
“为何不可？”
萧衍怒极反笑。
他认为这几个王家子弟是不愿意他们坐在他们的“高处”，亦或者是他们分薄了他对国学生的关注。
谁知道这个王家子弟掩着鼻子，再自然不过地说起了理由。
“他们身上的臭气那么重，却坐在上风之处，难道是要熏晕我们吗？”
这般荒谬的理由，坐在溪流东侧的不少国学生却批准地点头应和，有几个抹着脂粉、陪着香囊的少年更是掩着口鼻，嫌弃地看着站在那的五馆生们。
话音刚落，立即有几个五馆生喉中发出“咯咯咯”地声音，身子也在微微发抖，马文才看了一眼，那几个是来自平原郡的庶生。
等马文才余光看到徐之敬袍袖已经微扬时，手臂轻轻一动，按住了徐之敬的手臂，向他摇了摇头。
他在前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鄙弃，固然也很恼怒，却不会暴跳如雷或心坎布满恨意。
对于这些人，仇恨或恼怒完整不会影响他们，他们已经彻底被这个世界的规矩束缚住，对于他们，仇恨也毫无意义。
河流和小溪奔涌向前，会碰到无法损坏的岩石或峭壁，河流会对挡住往路的岩石和峭壁产生仇恨吗？
在没措施冲破它们之前，它只会转个弯绕过往。
但水流越来越强的时候，也有吞没悬崖峭壁，让他们永无出头之日的那天。
至于他们这样的下等士族，大概就是水里的土堆和小石头，牢固一点的，尚且能任由它们冲洗而过，不够壮大的，就只能等着被冲走。
这个世道下的门阀，便是这样的岩石和峭壁，他们有这样的实力和牢固，根本不必顾及任何的仇恨。
前世的他顾及着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，不停地告诉自己“我这只是顺势而为”，面对那些岩石峭壁，他由衷的爱慕和憧憬，无法变成他们，便只能厌恶着在不停转变着的世界。
而这一辈子的他，早已经看穿了士庶之别的本质。
他们不是对庶人有什么意见或仇恨，而是已经不能转变。
察觉不到溪流已经渐渐汇成为能改天换地滔天巨浪，也不能转变的一群人，是最可怜的。
所以马文才上前一步，并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冒头说什么愤慨之言，亦或者和国学生们痛陈不甘，而是轻飘飘丢下一句：
“那我们就坐在桂花树下吧。”
既没有要坐在溪水边，和那些高级门第挤在一起，也没有顺势而为，要借天子的恼怒坐在所有人的上首。
他转过火，和身边的“毛病们”说：“既然是来赏桂的，当然是坐在桂树下更有意趣。这里到处都是桂树，桂子飘香，难道还能闻到什么‘气味’吗？”
马文才的话实在是偷换概念，这里以桂花树为主，实在到处都是桂树，即使是溪水边和天子身边也到处都是，可他半个字都没有提他们，只说“桂花树”，无论他们选择坐在哪里，都不是依附溪水和天子的地位划分，而是以无处不在的桂树而划分的……
——哪怕他们坐在天子或溪水的四周。
如此一来，什么香气臭气也没措施再提了，一个人的鼻子再怎么敏锐，也不可能透过如此浓的香气闻到什么臭气，即使是找茬，也是要讲究风采的。
这实在并不符合君子之道，甚至有些“卖弄聪慧”之嫌，但确实将五馆生和国学生之间可能激化的抵触轻轻掩过往了。
国学生之中并不是都是自视甚高的蠢货，冷眼看着王训鄙弃别人，不过是想要试探现在的情势和国学生里这些人的性格，此时见马文才提出此言，都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这个之前他们感到是走了“狗/屎/运”的荣幸儿。
马文才的话也让萧衍和萧综很意外，在他们看来，马文才不像是这么没性格的人，至少他的射策都不是那种粉饰太平的作风。
萧衍还在思忖，另一边萧统已经小声地劝解着：“父皇，本日来赏桂，本是件兴奋之事，就这样吧，假如您真要保持，吃亏的反是那些五馆生。”
“大哥还是这么会做人。”
坐在萧衍下首的萧综嗤笑，“就是可怜了那些千里迢迢带着盼看上京的学生，还认为能混成个人样。”
听到萧综的讽刺，萧统面色丢脸。
其余众皇子都还年轻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。
此时一阵风起，揉破黄金万点轻，那些飘洒而下的金蕊像是下了一黄金雨，飘飘洒洒带着要熏透众人的香气，引得所有人抬开端，眼力追随着它们的踪影。
此情此景，美好动人。
萧衍心头一颤，感到这是佛祖在借着满地黄金提点他什么，于是心头蓝本源自于“内部耗费”而起的恼怒也为之消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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